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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写下托尔金的一生踱步狭小陋室神游中洲浩渺山川
作者:admin    发布于:2024-03-18 11:18   

 

  J.R.R.托尔金,现代奇幻之父,《霍比特人》《魔戒》的孕育者,中洲世界的缔造者。他幼年失去双亲、寄人篱下;少年与初恋被迫分离又重聚;青年在“一战”战场经历九死一生,失去人生知己……战后,他把所有对母亲、对妻子、对失落的家园、对挚友未竟理想的爱与激情,都倾注在对中洲世界的想象与描绘里。

  汉弗莱·卡彭特则是著名传记作家。他1946年生于牛津,2005年去世。代表作有获毛姆奖的《墨象社》,记述以刘易斯和托尔金为核心的牛津文学小圈子;获惠特布莱德奖提名的《W.H.奥登》,以及与妻子玛丽·普里查德合著的《牛津儿童文学参考》等。卡彭特于1984年获E.M.福斯特奖。他撰写的《托尔金传》,是迄今唯一由托尔金基金会官方授权的权威传记,是众多后世托尔金研究专著的头号参考文献,也被喻为最有趣、最具可读性的传记之一。

  日前,《托尔金传》由世纪文景引进出版。在这部传记作品中,卡彭特通过对托尔金的直接采访、不受限制地查阅托尔金所有的信件、日记和其他文件,以及对其家人和朋友的采访来讲述当代奇幻文学一代宗师托尔金的一生。他的热爱与痛恨,渴望与追逐,他的物理家园与精神家园。

  托尔金自己并不赞成立传,或者说,他不喜欢把传记当成他的作品的批评形式的一种。而卡彭特以自己同为牛津出身的背景、对其作品的深入了解和深得托尔金家族认可的传记写作观,说服了托尔金,得到了他及其家族的信任。

  在这本书里,卡彭特并不批判式评价托尔金的作品,而是尽力去还原一个现象级作家在成长历程、生活、情感、创作方面的真实遭遇,这些遭遇又是如何成为他中洲系列神话的根、枝、叶。他追踪了托尔金创作的漫长而痛苦的过程,并希望以此书为深切理解托尔金、理解他的作品提供新的入口。

  这天是圣徒纪念日,所以要早起,7点托尔金卧室的闹铃响了。这间卧室位于房子背面,坐西朝东,看得到花园,原为盥洗室和更衣室,角落里有个浴缸。他睡在这儿是因为伊迪丝嫌他打呼太吵,而且他习惯晚睡,和她的作息不一致。所以他们各睡一屋,互不打扰。

  他不情愿地起了床(他天性就不是个早起的人),决定做弥撒后再刮胡子,于是身披晨袍走过走廊,来到男孩们的卧室,去叫醒迈克尔和克里斯托弗。大儿子约翰已经年满14岁,远在伯克郡天主教寄宿学校就读。另外两个儿子分别是11岁和7岁,还住在家里。

  走进迈克尔的卧室后,托尔金差点被留在地板中央的火车头模型绊倒,骂了一句。当时迈克尔和克里斯托弗很喜欢铁道,在楼上一间屋子里铺满轨道模型。他们还喜欢去看真的火车头,笔下的大西部铁路公司车头画得非常逼真。托尔金说他们这是“火车癖”,对此既不理解也不完全认同,对他来说,火车就意味着吵闹和灰尘,还有对乡村的破坏。但他容忍了孩子们的爱好,偶尔还被他们拉着长途奔波到很远的火车站,去看“切尔滕纳姆飞行器”疾驰而过。

  叫醒孩子后,他穿上惯常的工作日装束:法兰绒裤子,花呢外套。孩子们穿上牛津龙小学的深蓝外套和短裤,他们一起从车库取出自行车,沿着安静的诺斯穆尔路出发向前,这时沿路各家的窗帘都还没拉起来。他们来到林屯路,骑进宽阔的班伯里路,有时在那儿遇见进城的汽车和公交车。这是个春日的早晨,樱桃树花朵盛开,枝条从房前花园一直伸到人行道上。

  他们骑过四分之三英里进城,来到伍德斯托克路医院旁的圣阿洛伊修斯天主教堂,教堂看起来并不美观。弥撒在7点半开始,所以等他们到家时,只耽误了早饭一点时间。早餐在8点按时送上,准确说是7点55分,因为伊迪丝喜欢把家里的钟调快五分钟。钟点工菲比·科尔斯刚到厨房,拿盘子的声音咔嗒作响,她戴着女佣的帽子,在房里整天劳作。她已经在这儿干了好几年,各种迹象显示还将继续干下去,这是好事,因为在她之前的女佣已经惹了不知道多少麻烦。

  早餐时托尔金会看报,不过只是粗略地扫几眼。和朋友C.S.刘易斯一样,他认为“新闻”总体上并不重要,理应被忽略,文学作品中才能找到唯一的“真相”,这让他们的不少朋友厌烦。不过,他们都喜欢报纸上的填字游戏。

  吃完早饭,托尔金去书房点着火炉。天气寒冷,而像当时大部分英国中产阶级的住房一样,房子没有中央供暖,所以炉里的火头必须好好烧下去,才能让屋子温暖宜居。他很匆忙,因为9点有个学生要来,他还想检查一下自己早上讲课的讲义。所以他赶快清掉前一晚的炉灰。灰还是热的,因为昨晚干完活上床已经是凌晨2点。点火后,他扔了一堆煤进去,关上炉门,把通风调节器开到最大,然后匆忙上楼去刮胡子。男孩们去上学了。

  前门铃响时,他胡子还没刮完。伊迪丝应了门铃,叫了他,他下楼时半张脸还盖着泡沫。原来只是邮差,但对方说看到滚滚浓烟从书房烟囱冒出来,托尔金先生应该去看看是否一切安好。托尔金冲进书房,发现炉子里烈火熊熊,几乎点着了烟囱。这事儿早已不是头一遭。他浇灭火,谢了邮差,和他聊了聊春天蔬菜的长势,然后打开信箱,想起自己还有半边脸没刮。学生到的时候,他刚好收拾到可以见人。

  这是个年轻的女研究生,正在学习中古英语。9点10分开始,两人在书房里潜心钻研,讨论《隐修女指南》里某个棘手单词的意思。如果你站在书房门口探头打量,是看不见他们的,因为门里是两排书架围成的“书海隧道”,穿过隧道,才能看到屋子的全貌。屋子两侧都有窗户,向南看得到隔壁的花园,向西看得到马路。

  托尔金的桌子在朝南的窗下,但他没坐在那里,而是站在火炉旁,边说话边挥着烟斗。女生轻轻皱眉,她正努力理解他云山雾绕的语义,听清他含糊不明的语音,因为他说得太快,有时又说得不清不楚。不过她开始了解他讨论的主题和指向的关键,满怀欣喜地在笔记本上潦草记下几笔。

  10点40分,她的指导“时间”以超时结束,对中世纪作家如何遣词造句有了新领悟。她骑车离开,一路在想,如果所有的牛津语文学家都能以这种方式教课,英语系将成为怎样更有趣的地方啊。

  托尔金目送她出门后,赶紧回到书房收拾自己的讲课笔记。他没空逐一检查,只能期望所有需要的都已经在那儿。这次他将讲授古英语诗歌《出埃及记》的课程,他拿了一份《出埃及记》的文本副本,这样就算发生最坏情况,看讲义也不顶用的时候,他总能当场借着文本讲明白问题。他把公文包和文学硕士学位服塞进自行车筐里,骑车去了市中心。

  有时他会在自己所属的彭布罗克学院讲课,但今天上午的目的地是考试院(其实这更常见),高街上一幢壮观逼人的维多利亚晚期建筑。一些热门讲座会分配到大型礼堂,比如今天C.S.刘易斯将在东厅讲授他研究中世纪的系列课程,吸引来大批听众。托尔金自己有一门《贝奥武甫》的通识讲座,上座率也颇高,这是针对那些非专修本科生开设的。但今天他要讲授的文本是必修课,只面向英语系里少数专修语文学课程的男女学生,所以他沿着走廊来到一楼一间狭小昏暗的房间,在那里的区区八个或十个本科生知道他守时的习惯,已经穿戴好学袍等候他到来。他也穿好自己的,伴着四分之一英里外默顿学院的钟声在11点敲响,准点开始授课。

  他讲课主要基于讲义,说得流畅自然,偶尔也有即兴发挥。他逐行分析文本,讨论某些词语和表述的含义以及由此引申出的问题。下面聆听的学生很熟悉他,也是他课程的忠实拥趸,不仅因为他对文本的解读很有启发,还因为他们喜欢他本人:爱听他的笑话,习惯他开机枪式的说话方式,发现他非常有人情味,肯定比他的一些同事有人情味多了,那些人讲课从不照顾听众的感受。

  他不必担心讲义不够用,早在他讲完准备的材料前,12点的钟声和走廊里嘈杂的人声就打断了他。其实最后十分钟他完全脱离讲义,受文本中的一个词启发,开始专门讲述哥特语与古英语在某处的特殊关系。现在他收起材料,和一名学生聊了几句,离开让位给下一个讲课人。

  他赶上在走廊里的C.S.刘易斯,稍稍聊了一会儿。他希望今天是周一,这样就能和往常一样喝着一品脱酒,和刘易斯畅聊一个多小时,但今天两个人都没时间,托尔金回家吃午饭前还得买点东西。他告别刘易斯,骑车上高街,去热闹的室内市场,从肉贩林赛那里买了点香肠。伊迪丝列出的一周采购清单,其他货物都已在昨天送上门,但她忘了加进这项。他和林赛先生打趣几句,顺道去市场街角落的文具店买钢笔尖,然后沿班伯里路骑回了家。

  他设法抽出15分钟,给E.V.戈登写了封早就该寄出的信,信里商议的是合作编辑《珍珠》事宜。他用的是一台哈蒙德打字机,个头不小,旋转字盘上的字面可以替换,他这一款还可以打出斜体,以及盎格鲁—撒克逊字母þ、ð和æ。没等他打完,伊迪丝就摇着手铃提醒要吃午饭了。

  全家都会来吃午饭,边吃边聊,迈克尔不喜欢学校的游泳啦,他脚趾感染是否就不用洗澡啦,主要是这样的话题。餐后托尔金去花园,看看蚕豆长势如何。伊迪丝带普莉西拉在外面草地上玩耍,和他讨论是否要挖开旧网球场剩下的空地,以增加蔬菜地的面积。然后,伊迪丝去房屋一侧的鸟舍喂金丝雀和虎皮鹦鹉,他又骑车去了市中心,这次是要参加英语系的会议。

  下午2点半会议开始,参会的有默顿英语语言和文学教授怀尔德,默顿英语文学教授尼科尔·史密斯,此外还有大概12名教师在场,其中有几名是女性。有时大家激烈争吵,自从托尔金提议改革教学大纲,他就成为“文学”阵营的众矢之的,多次经历这种争吵。但那样的日子已经过去,他的提议已经被采纳实施。

  今天讨论的都是些日常事务,比如考试日期、教学大纲的小细节、对系图书馆经费的审核等。每项议题都要花不少时间,会议开到将近4点。时间所剩不多,托尔金赶紧去博德利图书馆,拿他昨天从书库预约借阅的一本书,查找里面的内容。然后他骑回家,正好赶上4点半孩子们的茶会。

  茶会后,他花一个半小时,伏案完成给E.V.戈登的回信,开始准备第二天的讲义。按计划进行的话,学期开始前他就能备好一整个科目的课程,但通常他俗务繁忙,只能临时赶工。即便现在他都没怎么备好课,迈克尔写拉丁散文作业遇到问题要他帮忙,又花了20分钟。很快到6点半,他必须换上晚礼服。托尔金一周最多出去吃一两次饭,但今晚有彭布罗克学院的宾客晚宴,他答应要去见一位朋友的客人。他匆忙系上黑领结,再次骑车出发,留伊迪丝在家早早吃起了晚饭。

  他到达学院教师交谊厅时,刚好赶上喝雪莉酒。他在彭布罗克的地位有些突兀,实在是因为牛津的行政体系复杂难懂……托尔金觉得彭布罗克的人与他有点隔阂,他无疑能感受到交谊厅里严肃冷漠的气氛。还好那儿有位年轻有活力的初级院士R.B.麦卡勒姆——比托尔金小好几岁——是自己人;现在他正等着介绍自己的客人。晚餐悦心又可口,因为烦人的法式餐饮(托尔金就讨厌这个)正在进袭几个学院的高桌餐会,而这里还看不到法式餐饮混进来的迹象,都是些家常菜。

  餐后他借故早退,穿过市中心去贝利奥尔学院,一群“吃煤人”将在那儿的约翰·布赖森屋里碰面。“吃煤人”(冰岛语名字是Kolbítar,意思是冬天里那些躺得离火炉太近、看起来像在“吃煤”的人)是托尔金建立的非正式读书俱乐部,模仿利兹大学的维京俱乐部,不过成员都是教师。他们一个学期见几次,见面后整晚读冰岛《萨迦》。

  像往常一样,托尔金第一个开始,因为他是俱乐部公认的最好的古诺斯语专家。他从上次聚会中断的地方继续,书平摊在膝盖上,流畅地即兴翻译了好几页。随后由道金斯接手,同样译得流畅,虽然比托尔金稍逊一筹。但大家一个个接下去,读得慢多了,每个人的翻译都不到半页,他们都承认自己不过是冰岛语的初学者。不过这就是吃煤人的初衷,托尔金建立这个俱乐部,就是要让朋友们信服冰岛文学就该阅读古冰岛语原著。他对朋友们的卡壳失语勤加勉励,对他们的刻苦努力大加赞誉。

  他们散场时已经超过11点,托尔金和刘易斯一起走到宽街尽头,然后各自回家,刘易斯沿着霍利韦尔街去莫德林学院(他还单身,开学后经常睡在学院里),托尔金骑车回诺斯穆尔路。

  他到家时,伊迪丝已经睡了,屋里一片漆黑。他点起书房的火炉,填好烟斗,虽然知道自己理应继续写明早课程的讲义,但忍不住从抽屉里拿出完成一半的手稿。这是一个他写着逗自己和孩子开心的故事,他怀疑这可能是在浪费时间,就算要在这类事上花精力,也该是继续写《精灵宝钻》。

  但多少个夜晚,他总会被拉回这个有趣的小故事中,至少这故事能让男孩们觉得有趣。他坐在书桌前,给蘸水笔(他不那么喜欢墨水笔)换上新的斜尖笔头,旋开墨水瓶,拿出一张旧试卷,试卷背面还写着一名应试者研究《马尔登之战》 的文章。托尔金写道 :“睁开眼睛的时候,比尔博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睁开眼睛,因为眼前跟闭着眼睛一样漆黑。他的近旁没有任何人。啊!他心中的惶恐可想而知!……”

  现在我们离开吧,别打扰他啦。他还要伏案写作直到1点半或2点,甚至更晚。只有钢笔尖的划擦声打破着这片宁静,他的周围,诺斯穆尔路已进入梦乡。

  原标题:《他写下托尔金的一生,踱步狭小陋室,神游中洲浩渺山川|夜读·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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