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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黄石国家公园旅行手记:自然多样性和包容性
作者:admin    发布于:2023-10-07 00:05   

 

  “我很自豪能成为一名少年护林员。我承诺欣赏、尊重和保护所有国家公园场所。我还承诺继续了解这些特殊地方的景观、植物、动物和历史。我将与我的朋友和家人分享我学到的东西。” 女儿Mi举起右手,一句一句地跟着工作人员说出这一大串誓词,然后获得了一枚精致的徽章。6岁的她可能没法完全理解誓词的意思,但却非常热衷于这种“仪式感”。

  由425个国家公园组成的美国国家公园体系,不仅是其自然精神的所在,也是有关冒险、开拓、平等、自由故事的现实载体。只需要支付很少的费用,任何人都可以走进这个国家最美丽、并被永久保护的自然景观。更重要的是,在积极的国家公园体验影响下,普通市民形成的环保观念,以及将自身与周边环境联系在一起的“共同感”,将在往后的日常生活中形成潜移默化的环保理念。

  今年7、8月,我们一家人拖着一辆露营房车,由美国中部出发,一路向西直至北太平洋之滨。近8000公里的路程,走过6个国家公园,走哪儿住哪儿,亲身体验了一把公路旅行。国家公园是如何连接人与自然的?公园的管理是如何保障动植物得到充分保护的同时,又最大限度给与人们近亲自然的乐趣?国家公园是如何处理原住民与公园保护矛盾,并化解不同族裔隔阂的?2个月的旅程让我不断思考这些问题。与此同时,中国的国家公园体系也在探索建设当中,这趟旅程和采访或有助于为我国的生态发展提供一点参照。

  我采访了密歇根州立大学农业与自然资源学院的塔蒂亚娜·伊雷茨卡亚博士,以及公园实验室主任、助理教授贝丝·佩里博士。伊雷茨卡亚博士在野外生物学、导游以及跨文化交流和促进方面拥有超过15年的经验,曾在五大洲生活、工作、学习和进行研究,并去过70多个国家;佩里博士曾在国家公园管理局工作过多年,她的研究使用多重相关性的视角,检视公园和娱乐场所如何与游客、参与者、合作伙伴、当地社区维持有意义的联系。

  密歇根州立大学农业与自然资源学院的塔蒂亚娜·伊雷茨卡亚博士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密歇根州立大学农业与自然资源学院,公园实验室主任、助理教授贝丝·佩里博士接受界面新闻记者蔡木子采访。图片为采访连线截图。

  “事实上,对国家公园的非官方描述是‘美国最好的主意’。”伊雷茨卡亚说,现在美国国家公园每年接待超过3亿的游客,年财政预算约为25-30亿美元,在全美雇佣了2万多名从大学生到博士学位的员工,每年雇佣超过25万名志愿者。从环保和可持续发展的各个方面来看,国家公园都是不可忽视的存在。

  “公园”不同于“自然保护区”。“简而言之,如果没有建立与游客及利益相关者的相关性,国家公园管理局将很难倡导有意义的生物多样性保护。”国家公园管理局在官网上写道。

  “这里是各种人与自然融合的场所,每个市民都可以将此视为传播文明礼仪、获得人际交往的平台。”德国思想家、都市公园的倡导者希尔施菲尔德于18世纪末最早提出“民众园”(Volksgarten) 的概念。公园的雏形最早形成于近代欧洲,伦敦的海德公园、纽约的中央公园等等都是西方公园的典范之作。作为西学东渐的产物,“公园”的概念自上世纪初引入中国,上海外滩公园率先兴起,继而推广至全国,推动了中国城市近代文明的进程。

  1872年,美国国会通过建立黄石国家公园的法律,世界上第一个国家公园由此建立。这是链接大片自然土地与人类文明的保育地、动植物的庇护所,是每个人都可以到达并找到乐趣的地方,从而建立起对自然的敬畏与爱护之情。

  如今在美国国家公园最流行的旅行方式是在公园里住上几天,并且不是住酒店,而是在荒郊野岭露营,充分体验与熊、狐狸、浣熊、鹿“偶遇”的心跳。国家公园面积广阔,如黄石公园横跨三个州,占地8900多平方公里。住在公园里的营地,免去了许多交通时间。而且公园里的营地往往收费便宜,每晚仅需2、30美金,比私人营地便宜一半以上,比公园里的酒店更是便宜八、九成。

  游客可以在网站上预订到大部分的营地,暑假国家公园里的露营地,得靠“抢”的。为了让人们最大限度亲近自然,几乎每个国家公园都设有数片露营地,站点数量少则几百,多则上千。营地内一般设有洗手间、淋浴间,提供饮用水、生火用的火圈,基本生活不成问题;至于能直接接入房车的电、水,则属于可遇不可求的高级设施。公园一般还允许游客申请“荒野露营许可证”,一般在走一天以上的长线徒步时,游客会在非营地区域临时露营。

  早晨刚刚蒙蒙亮,营地里就会生起炊烟,早起的人们开始在户外生火煮茶、煮咖啡,小鸟和松鼠可能会冷不丁地啄上一口你的鸡蛋和面包。此行我最喜欢的一个营地是黄石公园里的Grant Village,紧邻着黄石湖。晴天、雨天、多云、阴天,黄石湖呈现出不同的光泽和情绪,一棵松树遗世而独立地挺拔在湖岸边,这里就像是我的秘密基地。

  白天的国家公园提供丰富的活动。每个人都可以徒步、爬山、骑车,如果想用自带的充气船或橡皮艇在湖里划船或者钓鱼,也很容易申请许可证。更棒的是,这些基本都是免费的。还记得在冰川国家公园里,两药湖平静又宽阔,连绵的青山在湖水边静静伫立,倒影在湖水里。我们给桨板充好气,一叶扁舟在湖里摇曳,仿佛静得能听见大自然的呼吸。

  最消磨时间的还是一条又一条的徒步小径Trail。一些著名的Trail往往可以通往最美丽的瀑布、偏居一隅的冰川、险峻的峡谷或花岗石悬崖、迤逦的高山奇石又或是隐秘的湖泊。在冰川和黄石公园徒步,最好带上防熊喷雾,两三人结伴而行。

  最难忘的是在优胜美地走“迷雾小径”。这条小径通往两个著名瀑布——春天瀑布和内华达瀑布,一路几乎都是辛苦地爬升。在接近春天瀑布的地方,瀑布溅起的水花开始溅湿我们的衣袖,水雾使得小径仿佛在迷雾中延伸。要到达瀑布的顶端,还得小心地攀着悬崖边的楼梯往上爬,脚下非常湿滑,头发已几乎湿透。但是瀑布的飘逸,青翠的山脉,蜿蜒的河道,以及能够近距离身处其中的惊险和乐趣让此行十分值得。

  迷雾小径还与全长 211 英里的著名John Muir Trail相连。这条 Trail是为了纪念美国荒野保护的早期倡导者John Muir,从优胜美地山谷一直延伸到加利福尼亚州的惠特尼山,穿过许多背包客所说的美国最美山地风景。事实上,美国国家步道系统全长超过 88600 英里,国家公园则有超过 21000 英里的小径供游客探索。

  到了傍晚,则是营地里最热闹的时光。荒野里艰苦跋涉了一天的人们会生起篝火,烤肉、烧菜慰劳自己,小朋友们在营地里嬉戏打闹,大人们围炉聊天,炊烟和笑语萦绕着房车和帐篷。到了晚上十点,进入“安静时间”,大家都会安静下来。护林员会提醒大家,一定要把食物放在铁皮制成的“防熊柜”里过夜,避免食物的气味吸引熊和其它野兽光临营地。

  趁着夜色,国家公园也会组织观星、夜间徒步等有意思的活动。在优胜美地,我们曾在夜晚开车到山脊上,在没有任何光污染的环境下,看满月下的半圆顶花岗岩闪着皎洁的光芒,群山在夜幕下勾勒出一副不同的画卷。偶尔看到山间还有营火,猜想着是哪个徒步者正独自享受着大山的怀抱。

  “发现很重要。”伊雷茨卡亚说,生物多样性发现的力量正在成为国家公园的核心。

  自2011年起,国家公园开展了百余次“生物多样性发现”活动,带领游客与公园中不同的动植物建立关系,80%的物种此前不为普通人熟知。截至目前,公园内的生物多样性发现活动已确定了超过2万个新物种进入公园物种名录,并为4万多名不同年龄、种族和背景的人提供了实践科学经验。

  “国家公园是全国最容易接近的保护区之一,也是许多人的愿望清单。”伊雷茨卡亚介绍,美国公园管理局成立于1916年,其使命是“保护不受损害的自然和文化资源和价值,让他们和子孙后代享受、教育和鼓舞。”在组织上,美国公园管理局是美国内政部的一个机构,仅次于美国鱼类和野生动物管理局、地质调查局和土地管理局。美国国家公园一直受到所谓“双重授权”的管理,即需要在让游客充分享受国家公园,以及确保公园内自然和文化完整性之间取得平衡。

  “国家公园创造了许多‘工具套件’,来连接人和自然。”伊雷茨卡亚说,这些套件包括:作为公园体验门户的游客中心、护林员领导的项目和导游团、初级护林员项目、志愿者项目、各种社区和学校外展项目以及在线多年来,国家公园体系保护和管理着令人惊叹的景观或文化遗产;雇佣和签约许多科学家,对地球生态和气候数据进行长期监测和分析;此外还有环境教育和解释,推广户外娱乐,以及作为可持续公园实践的例子,例如实行绿色建筑标准,减少浪费等。国家公园体系的方法、决策和行动也经常被用作在更广泛的社会中可持续发展的模型。

  伊雷茨卡亚认为,以自然为基础的旅游不可避免地会带来经济、社会文化和环境等方面的影响,包括积极的和消极的影响。国家公园在平衡人与自然的关系中,也走过弯路。

  在今天的黄石公园游客中心,我还看见一张老照片,展示一头黑熊扒在小汽车上等待被投喂的场景。1880年代末,随着公园周围酒店开始涌现,熊开始在酒店垃圾场周围徘徊。到1900年,熊取代了老忠实泉,成为黄石公园最知名的象征,喂熊地点随游客数量的增加而遍布公园各处。尤其是峡谷地段,在武装护林员的注视下,数百名游客每晚都会观看成群结队的灰熊在成堆的酒店垃圾中翻腾,偶尔还会有一场吵闹、或发展为壮观的打斗,为夜晚增添一丝刺激。尽管黄石公园的大部分熊都生活在野外,但仍有一些黑熊成为“乞丐熊”或“抢劫熊”,它们会在路边徘徊,等待游客停车并投喂食物。

  在黄石公园喂养熊,显然与国家公园管理局目前倡导的使命背道而驰:让熊(和其他野生动物)在公园边界内尽可能不受束缚和不受引导地生活。由于不断发生喂熊引起的抓伤事件,黄石公园在1968年开始采取紧急措施清除分散在各地的垃圾场,努力将垃圾从熊的饮食中除掉,并禁止游客喂熊,在公园周围设置了防熊垃圾箱和防熊食品箱。但熊又花了很多年才才重新回归正常的野外生活。

  如今,国家公园在动植物保护和促进游客体验性方面划定了清晰的界限。比如规定在多远的距离内观看野生动物,严禁喂食野生动物等。黄石公园熊的数量曾在垃圾喂食消失后大幅减少,经过保育努力,现在大黄石生态系统中的熊数量已从之前的136只恢复到约700只。

  在保护脆弱动植物方面,美国国家公园是数百种濒危物种的家园,并与其他机构、高校和科研院所合作开展了濒危物种计划。例如,在佛罗里达州卡纳维拉尔国家海岸公园,护林员会特别保护绿海龟的巢穴,防止捕食者以海龟巢为食,帮助该物种恢复;在峡谷国家公园,通过恢复土壤并在人工苗圃中种植,工作人员挽救了陷入濒危的娇嫩植物紫云英。

  “国家公园着眼于保护、可持续性和最小化环境影响。负面影响的例子包括生态和自然场所的恶化和干扰,如游客乱扔垃圾、人类与野生动物的冲突、动物行为的改变。还包括游客活动所带来的土壤退化,河流、湖泊、海滩的污染,甚至空气污染,因为有数百万人驾车同时参观公园。”伊雷茨卡亚说,但从积极的方面来看,通常以自然为基础的旅游,会提高人们对生态系统价值的认识,他们会更珍惜清洁的空气、水,以及来自自然的审美和灵感,有助于促进游客负责任的环境行为。而从旅游业中获得的资金,可以再次重新投资于公园的管理和研究,更好地保护国家公园。

  伊雷茨卡亚介绍,以可持续为目标的自然旅游被称为生态旅游,它有三个主要支柱:关注自然和野生动物、回馈当地社区、提供保护教育。

  尤其是在培养青少年的环保意识方面,国家公园提供了许多灵感。少年护林员计划巧妙地激起了孩子们的“胜负心”。

  女儿Mi游玩每一个国家公园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游客中心领取一本少年护林员手册,然后在接下去几天的游览过程中完成手册上的任务。任务包括认识花草动物,了解动物的习性,画星座图或者创作一个新的公园Logo,参与至少一项护林员组织的活动并取得签名等等。在完成了规定的任务后,就可以把手册交给护林员检查,最终得到一个“少年护林员”的徽章。据说,来自肯塔基州的青少年艾达·弗雷被非正式地称为“获得勋章最多的少年护林员”,她拥有300多枚徽章。

  “透过一系列活动,最重要的是,孩子们从中体会到了成就感、责任感和与国家公园、与大自然更深的联系。”伊雷茨卡亚说,如果更广泛的思考国家公园在教育下一代中的作用,这其中包括负责任的户外活动和保护实践,了解环境及其脆弱性,学习公园的文化和历史意义,探索科学和健康的生活方式,“还可能带来一种职业灵感——毕竟,能纵情山野的公园护林员也经常被展示为榜样。”

  女儿Mi在国家公园的游客中心领取少年护林员徽章。拍摄:蔡木子 促进“和解”和“包容”的国家公园

  Yosemite国家公园的中文名字实在翻译得很巧妙,“优胜美地”,引人遐想。但在公园的游客中心,我们第一次知道Yosemite的意思原来是“杀手”,这是最初居住在这片山谷的印第安部落米沃克的名字。

  印第安人在优胜美地生活了近4000年。1849年的加州淘金热将数千名非印第安矿工带到了内华达山脉。许多矿工在淘金过程中残酷无情,导致数千名米沃克人被杀或饿死。1851年,非印第安人首次由国家支持的民兵马里波萨营进入优胜美地山谷。该营曾两次尝试将印第安人驱逐到弗雷斯诺河保留地,但这些尝试以及1852年美国陆军的惩罚性远征,最终未能将印第安人从优胜美地地区驱逐出去。

  当非印第安人的定居,时当地居民的生活发生了巨大变化。欧美的服饰风格和饮食习惯都被逐渐采用。当地男性从事各种工作,包括为非印第安人提供导游、牧草和伐木工,而女性提供儿童保育、家政服务以及编织篮子出售给非印第安居民和游客。

  1900年后,居住在优胜美地的印第安人数量开始减少。老印第安村于 1930年代初被解散,一组小屋被建立为新印第安村(业主为国家公园管理局)。由于住房越来越难获得,来优胜美地就业的印第安人也越来越少。国家公园管理局逐渐拆除了新村,最后的房屋于1969年被夷为平地。如今,部分优胜美地原住民的后裔仍居住在公园附近,更多的分散在世界各地。

  优胜美地的原住民因为骁勇善战被周围的部落称为“杀手”,但当欧美殖民者入侵这片土地,这些“杀手”成了被杀的人,逐渐被驱逐出了这片土地。游客中心的影片诚实地讲述了这些历史。Yosemite的名字现在听起来是这么讽刺。

  许多现代美国人围坐在一起观看影片,听那些遭受了杀害驱逐的米沃克人后裔讲述这片山谷的远久故事。这些讲述里显然充满了委屈、愤怒。“如今,我们唯一能得到的优待是免费进入优胜美地公园游览。但曾经,这里是我们祖先的土地,我们在这里打猎、生息、繁衍,这里的天地万物是我们的养料,也是我们的精神灵感所在。”一名米沃克老人边讲边留下眼泪。

  我也看得红了眼眶,坐在旁边的年轻姑娘也在抹眼泪。历史错误固然无法改写,但能够把这些历史呈现在这里,让当今的人们了解这片山谷原来的主人、他们曾经的生活、他们和这片山谷的关系,无疑能促进一种和解。此后我再看优胜美地的瀑布、花岗岩、牦牛群,仿佛有了一种不同的视角,这里曾经是一族人的圣地。

  “我们不能改变过去。然而,今天国家公园确实做了很多工作承认过去对部落的不公正,并更加尊重土著对这片土地的生活历史。”伊雷茨卡亚介绍,在国家公园创建后,许多部落被强行迁移并离开了这块土地,两个最具标志意义的国家公园——大峡谷和黄石公园,也占据了部分美洲土著的土地。今天,为了应对美国不断变化的人口结构,并考虑游客的种族多样性,国家公园正在做更多事情促进和解和包容性。

  伊雷茨卡亚介绍,具体来说,现在国家公园管理局会咨询一些原始部落,因为他们与土地有很强的文化联系并拥有传统的管理知识。此外,一些国家公园与部落政府签订了合作管理协议,特别强调文化资源保护。其次,解释和教育工作现在努力描绘一个更准确的历史故事,包括土著人民的经验和贡献,分享他们的传统知识、艺术、音乐和文化。

  “推动多样性和包容性,这是美国国家公园百年来最重要的趋势之一。”伊雷茨卡亚说。美国国家公园管理局走过了160年的历史,美国陆续出台了《荒野法》(1964年)、《土地和水保护基金法》(1965年)、《国家历史保护法》(1966年)和《野生和风景河流法》(1968年)等,所有这些都让美国国家公园管理局管理了更大的领土,有更多的预算、人员配备和基础设施。2020年,《伟大美国户外法案》开始实施,确保为国家公园和其他公共土地上需要更新和维修的建筑和道路获得资金,并支持国家公园和州立公园开发更多公共土地资源。今天,美国国家公园管理局每年25-30亿美元的预算中超过75%用于日常运营,其中大部分是服务各种族群的访客。

  如何让更多的原住民参与到国家公园的日常管理中,让游客体验到更多原住民元素,是美国国家公园管理局正在探索的课题。

  贝丝·佩里博士介绍,美国威斯康星州已经有了第一个部落国家公园——青蛙湾部落国家公园。公园土地归部落所有,但免费向公众开放;部落不用迁出公园,而且保护区的部分区域仅对部落成员的指定用途开放。美国还需要向一些做得更好的国家学习,比如非洲肯尼亚的一些国家公园,那里的原始部落是公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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